第二天一早，房頂上的鳥鳴聲把我吵醒，我爬起身來，肚子餓得咕咕直叫，叫喚了兩聲見沒人答應，方才想起昨晚他們都走了。

“只剩下我了嗎？”我揉揉腦袋，心想先去找點吃的再說，抱著這個想法，我出了門。

幾乎在同時，廟裏那座大門嘎吱響了一聲，一個人拉著馬走了進來，我一看，這不是別人，正是劉啟川。

“你怎麽來了？”見到劉啟川，我還是有些驚喜的，如今我在北國無依無靠，他可以說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。

“大人，”他停下了腳步，朝我鞠了一躬。

我看他臉色雖有疲乏，但語氣還算平靜，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氣。

“大人，我來給你送一些消息？”

“噢，是京中的消息？”

劉啟川點點頭，接著說道:“目前的情況，百足蟲還有三十多個兄弟被抓進了大牢，估計近期就會處斬。”

“百足蟲還活著？”這消息著實讓我意外，興奮之情溢於言表。

“那小五呢？小五怎麽樣了？”

“小五...”劉啟川沈吟了一下。

“聽軍中的朋友說，那日有個人堵住了街口，身中幾十刀，被亂馬踏死了。”

“死了？”

“死了。”

院中陷入了久久的沈默，我們兩人面對面站著，各自低著頭，都沒有說話。

“太子呢？還好吧。”

“廢太子的詔命推遲了，估計還要再等幾天。另外，蕭涼在全國通緝你，並且還放出了風聲，說是你鐵定不敢回京。”

“我知道這是他的激將法，但思前想後，還是應該如實告訴您才好。”

“你呢，有什麽打算？”其實看他背著行囊，我就差不多猜出來了。

“離開這兒，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，能走多遠，就走多遠。”劉啟川說話時很平靜，似乎早已準備好了這一天。

“大人，您呢？”

“回京，救出百足蟲，殺掉蕭涼給小五報仇。”劉啟川一聽，眼中閃過一絲驚異，但轉瞬即逝。

“那大人，各自保重了。”他沒有多言，轉身牽馬便走。

其實我現在是多希望他能留下來啊，然而，我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。

哀莫大於心死，劉啟川已經對這兒徹底死心了，我又怎麽能強逼他留下來呢？

“哎，”我嘆了口氣，現在真的只剩我一個人了。

劉啟川走後，我喬裝打扮了一番，悄悄又溜到京城，但思前想後，看著城門口戒備森嚴，我最終還是打消了貿然進城的念頭，又回到了那個破廟。

一進門，令我驚訝的是，院子裏竟然站滿了人，再仔細一看，這都是昨日宇文中帶走的人。

“大人。”一見我進門，這些人紛紛聚攏上來，我粗略掃了一眼，發現人都在。

“你們怎麽又回來了？”我有些驚奇。

“我們聽說百大哥還活著，想救他出來，便又來投奔您了？”

“噢，宇文中沒有阻攔你們？”

“這件事就是宇文閣下告訴我們的，他讓我們自己選擇，我們就都來了。”說話的是一個年輕人，我看著很面熟，但叫不上來名字。

這個死傲嬌，昨天還說得那麽信誓旦旦。看著眼前這些人，我心中湧起一股暖意，心情也好了很多。

“你叫什麽名字？”

“夜天。”

“好，夜天，你先隨我去一個地方，其它兄弟，就暫且在此休息，等我們回來。”

我要去的地方，是歸園山莊，之所以要去，是因為這是如今在北國我唯一能找到援手的地方。

我們二人沒敢走大路，從山上一路繞了過去，避開前門，專門來到了後門。

“什麽人？”我們剛一靠近，立馬有個人不知從什麽地方閃出來，擋住我二人的路。

“去通稟一聲，說是故友邱月白來訪。”怕李全譽不見我，我便直接報出自己的名號。

那人一聽，先是一楞，隨即立馬正色說道:“我家主人吩咐過，誰都不見，你回吧。”

“你算什麽東西，敢擋我們的路。”夜天一個箭步沖上去，直接把那人摁到墻上，我沒有阻止他，見沒了阻礙，便推門走了進去。

歸園山莊很是安靜，同我前幾次來時大相徑庭，李全譽失勢後處境的悲慘，可見一斑。

我來到後院，隨手抓了個仆人問李全譽在哪間房，他看我怒目圓睜，嚇得腿都軟了，沒敢扯謊，乖乖地把我帶去李全譽的房間。

“殿下，有客人。”那人一進門，撲通就趴倒在地上，還沒來得及再說句話，我就把他提起，扔了出去，然後隨手關了門。

我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，房中擺設很簡單，一點也看不出像是一個王爺的臥房，床擺在正中央，簾子遮著，隱約可以看到裏面有一個人影，空氣中還能聞到一股刺鼻的藥味。

“誰，誰來了？”一道聲音響起，沙啞而又無力，讓你感覺說話的人像是隨時會斷氣一樣。

“是我，殿下。”我說著，拉出一張椅子來，一屁股坐下去。

簾子那邊的人久久未出聲，過了許久，他才說了一句，“你怎麽來了？”

“來看看你。”

“看我？哈哈哈，”李全譽笑著笑著，就開始大聲咳嗽起來，他一邊咳一邊笑，直到上氣喘不過下氣時，方才停下來。

“我聽說你像狗一樣被蕭涼從京中追殺出來，怎麽，來我這兒找自尊來了？”李全譽話語間滿是譏諷。

“殿下，你我都是喪家之犬，彼此彼此而已。”

“那你為什麽還來找我？”

“我想讓蕭涼知道，瘋狗，也是能咬死人的。”

“怎麽，你還想回去？”

“我不回去，蕭涼難道會把我的兄弟放出來。”

“你想去劫法場，”李全譽先是吃了一驚，隨即又哈哈大笑起來，笑聲淒厲，聽著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。

“殿下難道不想回京，奪回曾經屬於自己的東西。你應該清楚蕭涼是絕不會放過你的，等我死之時，就是對你動手之日。”

這一番話說完，簾幛那邊又是久久的一陣沈默，過了好一會兒，李全譽才長嘆了一口氣。

“你走吧，我累了，這些事情，我不想再摻和了。”

“殿下，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。你是聰明人，若考慮好，可派人來城西四十裏的破廟找我，在下隨時恭候。”說完，我也沒待他回應，轉身便走。

一出門，夜天就候在門外面，見我出來了，趕忙上前。

“大人，怎麽樣？”

我搖搖頭，沒有說話。

“他李全譽不同意？”

“不好說，”我皺著眉頭，久久未舒展，過了一會兒才說道:“我們先回去等消息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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